201、不
他坐着不动，看着她缓缓靠近，莫名感到一丝近乎不存在的紧张。她站在他面前，双膝之间，就低头看着他。
一双手，慢慢地贴住了他的脸，那张瘦得令他心疼的脸染上倦意，缓缓靠近，一抹冰凉又柔软的唇贴住了他的。
似乎那次之后，只要两人单独相处，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。两人之间的线早已跨过，随着肌肤相亲，心之间距离也在拉近，但今晚，明明这么令人心动的触碰，他却能通过她无言的亲吻，感到悲伤。
他知道她不是强迫，不是刻意，而是借助他宣泄无以言喻的悲伤，或许自己能这么清楚感觉到，可能自己心里也有和她一样的吧。
或许吧。
他没有去深究，一室清冷，十五前的月夜令人心魂俱荡。
……
第二天清早，天还没亮，她已经睁开了眼。
左侧，空的。
那个人已经离开了，伸手摸了摸，被子里几乎摸不出是温热还是冰冷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。
莫名地，叹了口气，她一只手挡在额头上，没有多大心思。
昨夜是她主动，很难得的主动，本应该感觉懊悔，现在却没有多大心思。他们之间算什么？不算什么，只是她想，就这样做了而已。
这样就好。
以后再也没机会了。
时间很快过去，中秋前两天，她和那些商会老爷们再次晚宴之后，她借故离开时，刘老爷却出言喊了她。
“殷姑娘。”
她听见声音，心里有底，回头时，脸上已经挂上疑惑又恭谨的脸色。
“刘老爷。”
宴厅外，长廊下，只有刘老爷一个人负手独立，样子几分倨傲几分忍耐，像是为了不得不找她而有些焦躁。
“二声公子，他还好吧？”久久地，他却是又问了这句话。
一晚上，所有人都绕着二声公子说了许多话题了，特别是白老爷，今晚的他特别用强硬的态度针对她，关于二声公子病倒的事。她以为，今晚已经说够了，但他拦下她是为了这件事，那她再多说也无妨。
“谢刘老爷关心，公子他身子好了些，昨夜还能起来吃点东西，精神看起来好转了。”
当然是胡说八道，只是说一些虚假的细节，看起来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。
“……”灯影下，刘老爷的脸色却是几分古怪，而且他时不时往屋里注意了几眼，像是担心被人发现他们在私下谈话一样。
他的态度太明显，她不得不心头想笑，但脸上却一点也笑不出来。
她只能说道：“多亏了宋师傅妙手回春，要不是他，公子恐怕很难挺过来。”
他立刻说道：“你那个宋师傅，他说过治好二声公子之后要去何方吗？”
她摇头。“宋师傅短期还没离京的意思，殷良留他多几天，毕竟接下来京城的万灯节就要开始了，宋师傅一辈子没离开山里，出来见见京师盛况也并非坏事。”
“也是，宋师傅能人异士，他留在京城才大有用处。”
他这话太明显了，她也只能不得不多问道：“刘老爷何出此言？刘老爷可是也见过宋师傅的妙手了？”
刘老爷大概是明白她恭谨笑着的意思了，也不打哑谜了。“殷姑娘，老夫也不多说了，我想让宋师傅明天来一趟我那里，可以吧？”
她很快就明白过来，讶异问道：“是因为刘夫人的病情吗？”
刘老爷不情不愿点头。
她立刻说道：“刘老爷，这话你就不够意思了，你早就应该和我提这事了，夫人病情最要紧，耽搁一天危险一分，明天一早，我立刻让人送宋师傅过去，请老爷不必为此担忧。”
没想到她立刻不计较他们此前还万分针对，立刻就借人，刘老爷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。他们针对她时，可没有半分情面，而她现在这么好说话，不是心思单纯，就是必有所求。
联想起以前殷二声的所作所为，他不是很认为他允许的代班人会真是不识人间的小姑娘。
刘老爷僵硬咳嗽两声。“这样吧，如果以后二声公子让你继承殷家，刘家不对你殷家提出反对意见。”
她不由得心里冷笑一声，这个老狐狸，用这个算什么利益回报。殷家之前已经在殷疏狂的操纵下，把她正式作为殷家继承人了，殷二声也同意了，证据都还在她这里，他还说不持反对意见，他已经不能反对了。
想用这个卖弄人情，她还真的不需要多此一举。
她笑道，却是应承下来。“那殷良就提前多谢刘老爷了，以后，如果殷良有幸为殷家做事，老爷可要在大家面前多担待了。”
刘老爷摆摆手，回头要回去宴厅了，进去前，多看了她一眼。“殷姑娘不继续吗？”
她笑着摇头。“殷家事情太多了，殷良陪了各位老爷半宿了，这下回去，又要用半宿打理殷家琐事了。”
听起来还挺辛苦的，但是，大家谁不知，即使她费了再多心力，殷家生意仍是没有任何起色。她一个小姑娘，怎么可能和他们这些一辈子都在商场里打斗的人厉害。
这个小姑娘说话的确很厉害，但她就像和殷鹤一样，终究是太年轻，什么人性都不懂，而且就算她各方面做得不错，就算能万一做得和殷二声一样滴水不漏，但终究还有一点她永远也不可能比不上殷二声，就是她是女的。
这一点，就足够让她永远差一大截，永远也不会踏入商会的中心。
没有在一个即将自毁灭亡的人身上浪费太多心力，得到了目的，他便进屋了，也没看见她仍是笑着的脸色，变成阴险而笑的脸色。
目前为止，刘老爷今晚会提出这个请求，也是他们的计划之中，她和殷疏狂的计划。
一步一步，只要他们一步步踏入陷阱，所有的计划最终将不可改变。
抬头看着长廊之外，黑夜天空上已经有了零星几盏星子一样的灯笼，中秋万灯节啊，她会很期待那一晚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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