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4、不回来
闻言，她只觉血脉突突作响，下意识说道：“胡说什么，我昨晚半夜才回去的，他还好好的。”
虽然是这样说，但她走过去的步伐还是不由自主加快。
“是真的，我看见地上的血了。”小绵小跑着说道。
还没来到门口，就见阿清端着一盆血水出来，见到她来了。“良公子，你快进去，相爷要见你。”
她立刻开门进去。
屋里仍然是和往常一样，和她昨晚离开时没有任何变化，除了地上多了斑斑血迹。进去内屋，果然见到床铺地上一大滩血迹，殷剑歌也在，站在另一边紧皱着眉头，看着床上的二声公子。
二声公子艰难地咳嗽，但咳嗽声都显得有气无力，殷相已经给他脱了上半身，正在施针。
这几个月下来，二声公子比初见时瘦得更厉害了，她可以清晰看见他身上肋骨。他还在呕血，这些日子，他明明已经病情稳定下来了。
她早就有怀疑，二声公子除了心病，应该是患了癌症。他的脸色发黄，如果是内出血，他早就会死了。但如果是癌症，表示他正在死去，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。
他应该早就承受着痛苦，虽然殷相早就让他服用镇痛的药材，但她还是担心他还能不能撑下去。
让他没那么痛苦，已经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了。
她想起自己身上的一只药瓶，蓝紫草加一些其他的药材，或许在镇痛有更好的效果……
“殷良，发什么呆，还不快快帮我。”殷相喊道。
她回过神，立刻帮着他施针。
半个时辰之后，二声公子的病情总算稳定了，但同时也陷入了昏迷。虽然她仍试着用烧魂蛊，但都让他清醒不过来。
殷相也阻止了她。
“让他休息一下吧，他已经半年都没好好睡觉了。”殷相看着他，眉头紧皱。
她不知他这么折腾自己早就病重的身体。
“为什么他总是要这么拼命？他难道不知把身体养好，也一样可以让殷家安稳吗？”她不由得问道。
殷相只是摇头，收拾着东西。“他一直都不要命。”
突然，一直默不作声的殷剑歌开口了。“他还能活多久？”
殷相收拾东西的动作一停。“我说不定，他会没事的。”
又是这样敷衍的话，和上次一样，对大家也是这样说的。
“他快死了，是吗？”殷剑歌直接问道。
“别诅咒他，他不会有事的。”殷相头也不抬说道。
殷剑歌可没这么想。“是他让你这样对外交代的吧，现在屋里没其他人，你直接说他还能活多久。”
殷相叹气，将东西一放，看着他。“不多了，一个月。”
一个月……
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，原以为……二声公子会在一个月左右死掉，这是她想也没想过的事。二声公子死了，殷家会变成怎样，她无法想象之后的乱局。
殷剑歌看着他沉睡的脸，说道：“他一向习惯了说谎，你说一个月，应该一个月也没有。”
殷相蹙眉不说话，像是默认了他的说法一样。
她听得心里一坠，脑中思绪混乱。
“让他剩下的日子不要这么痛苦，你把所有能止痛的药都用在他身上。”不是请求，而是要求，殷剑歌看着殷相，明确要求他。“他已经承担得够多了。”
止痛的药是吗，她想起自己也有药方，她看着殷相，殷相脸色阴沉，不说话。
知道他会做到，殷剑歌转身要离开
殷相却说道：“你明知这十几年来他一直都在折磨自己，为什么……你们不曾阻止他？”
殷剑歌停了脚步。“这世上，有谁能够阻止他？他一向任性妄为，一直都是这样。”说完就离开了。
屋里只剩他们。
她看向殷相。“剑歌公子说，他一直在折磨自己，你们以前发生了什么事吗？”
殷相叹气，揉着眉角，疲倦坐在凳子上，看着殷二声。“很久以前的事了，他……你知道上一个大当家，太老爷怎么死的吧？”
“嗯……贫困潦倒，被血楼弄死了。”她记得。
“原本继承家业的人是殷一鸣，但他……做不到，殷二声原本要去做官，但他不得不放弃功名，代替殷一鸣掌管殷家。”
“什么叫殷一鸣做不到？”殷一鸣是长子，由他继承家业也是很正常的，但是，这不是就是殷二声夺走了本属于殷一鸣的一切了。
“殷一鸣不是这块料，他做事莽撞，情绪外化，很容易被人掌握，太老爷死的那晚，他召集了剩下的人准备和血楼同归于尽，是殷二声用命阻止了。之后，殷家庄的上一辈对殷二声很不满，明中暗中都针对殷二声，甚至……间接害死了殷二声最重要的人。”
殷二声最重要的人……这是她没想到听见的事，因为无论什么时候，她都从没听过还有这样的事。
“他们快成亲了，但是还是死了，之后殷二声的状态就不太好，他一直都在折磨自己。”殷相叹气，继而看着她。“这事殷家没几个人知道，你知道，就不要对外提起了。”
“我没有对别人说这些事的习惯。”她又问道：“那个姑娘是谁，为什么我之前一点没听任何人提起过？她现在，葬在殷家祖坟里吗？”
“她的确葬在祖坟里，至于她是谁，已经不重要了，我们已经决定让她的名字从此消失，不要再有人提起她。”
“这事殷五叔，三曲公子他们也知道？”
“当然，那是我们年轻时候的事，你只要知道就行了，其他的，都别问了。”
她看着殷相，还有另一件不明白的事。“为什么你会主动把这件事告知我，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对我敷衍过去？”
殷相看着她没说话，但更像是不知道怎么说。
“为什么这么久了，殷疏狂都不回来，他才是站在我今天这个位置的人，二声公子倒下，殷家应该有他承担起才是。”
“他不会回来了。”殷相说道。
她皱眉。“为什么？”
“他以后，都不会是殷家人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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