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1章陨落
随着韩笑，钱三多和苦和尚的出现四周又恢复了一片沉寂，似乎这条大街上根本就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。
九儿调息了一下，恢复了一些力气，从房顶跃了下来，目光投向暗中，隐藏的那个黑影，但是却没有说话，转身走向历抗天。
历抗天好像很疲惫的样子，只说了一句话，“回客栈里再说。”
大街上的确不是谈话的好地方。
而且说不定随时会有危险，再次降临。
回到客栈里，大家才发现，此时的历抗天脸上一片惨白，根本连一丝血色都没有。
韩笑关切地问道：“师伯，你怎么样了？”
历抗天苦笑了一声说道：“生老病死是一个人一生之中必须要经历的历程，谁也逃脱不了。当一个人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，都知道做出取舍，有人可以视死如归，悍然赴死，有的人贪生怕死，为了求得苟活，不惜放弃尊严。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，死去是并不是什么很可怕的事情，而是要看你究竟为了什么而死。”
众人的脸上都变了颜色。
历抗天在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，明显是在交代后事。
这段时间以来，大家经历了太多的死亡。
但是这种事情却总是不期而来。
钱三多心下惨然，就在前几天，他还在心中怀疑历抗天。
历抗天说：“你们不要这个样子，大家都是江湖人，自从走入江湖的那一天开始，我们就已经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。我死了之后，你们马上离开京城，这里已经不是你们可以久留的地方。下一次你们之中，如果有人再遇到这种诡异的攻击，恐怕就不会这么幸运了。”
这个时候大家都不知道，应该和历抗天说些什么，只能静静的听他自己说。
历抗天缓缓的说道：“对于我来说，这件事情已经成了一个莫大的讽刺，当一个人的武功达到我这种境界之后，哪怕再提高一点点都难如登天，而且放眼整个江湖之上，能够达到我这种境界的高手，没有几个，所以像我们这样的人，经常会发出世间已再无敌手的感慨，然而到了今天，自己究竟死在什么人的手上都不知道，这岂不是一个天大的讽刺？”
其实此刻他的心里面更加是充满了苦涩。
梦天机故意把他引去，还想借他的手为自己报仇，谁知道他刚离开梦天机那里，自己就受到了那种诡异的攻击。
无论梦天机用的什么样的办法，最终还是侥幸的活了下来。
在面对同一件事情的时候，两个不同的人绝对会做出两种不同的选择。
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，梦天机都会选择让自己活下去。
但是如果让历抗天像梦天机那样活下去，还不如死了干脆。
在真正受到那种诡异的攻击的时候，历抗天也终于明白梦天机那一身伤究竟是怎么造成的。
梦天机是自己把自己的心脉震断的。
当一个人的心脏被别人所控制，就算你的武功再高也没有办法逃出升天，只有诊断自己的心脉之后，对手就再也没有办法控制你的心脏。
所以历抗天也选择诊断了自己的心脉。
这个决定是一瞬间做出来的。
在那种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考虑多余的问题。
因为除了这个办法，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脱离别人的控制。
至少他选择牺牲自己，还能救下九儿和隐藏在暗中那个人。
至于隐藏在暗中，那个人究竟是谁，现在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。
无论隐藏在暗中，那个人是谁，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之后，必然也和那颗幕后的黑手结下了生死大仇。
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。
至少在这一点上，他们有共同的立场。
当一个人的武功达到向历抗天，这种境界的时候，不可能一点保命的手段都没有。
就像是梦天机一样。
也许历抗天可以选择不死。
但是他也要向历抗天一样，付出极为沉重的代价。
历抗天是历抗天。
梦天机是梦天机。
历抗天是绝对不会选择生不如死的活着。
至少再有一些人的眼中历抗天之死，足够壮烈。
一个人无论活着的时候做过多少事情，只有在他死后还有人能够记住他，也就不枉他在这个世上走一遭了。
看着历抗天越来越灰暗的脸色，大家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。
历抗天常常叹了一口气，“江湖路就是一条不归路，我曾经以为自己不在江湖，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潇潇洒洒的离开。但是一旦卷入江湖恩怨之中，就发现无论你再怎么努力只要你陷入这个漩涡之中，就没有办法再回头。如果有可能的话，我希望你们都能够放弃，归隐山林安度，自己的余生。实际上人这一生短短数十名争来争去，到最后又挣到了什么？当你人在江湖之中不断争明夺利的过程之中，很难想明白这一切，可是当你想明白的时候，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能挽回了。”
九儿说：“师伯，您放心吧，我们会听你的话的。”
历抗天说：“人在江湖，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够怎么样的，现在你们全都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，随时都有可能被这个漩涡吞噬。但是我不希望你们继续追查这件事情，就算追查出事情的真相，又能怎么样？幕后的这个人不是你们能够对付的了的，除非……”说到这里，历抗天忽然止住了话头，他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是放不下，这个除非的后面有一定的特定性，接下来要说的话，岂不是还是让他们报仇？
他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。
自己这一生之中本来就无牵无挂，只不过是听到自己师弟西门无恨的死讯之后，才初三调查自己师弟死亡背后的真相，结果到了最后连自己都搭了进去。
这些人都是自己在这次出山之后才接触到的。
本来和他们就算是萍水相逢，虽然他们中间有一些人和西门无恨，有很深的渊源，但是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生命之中的一些过客。
自己都已经要死了，为什么要在临死之前还拖累他们呢？
想到这些历抗天叹了一口气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，把下面要说的话永远的埋在了心里面。
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他除非两个字，后面代表的是什么意思。
他来的时候本就无牵无挂，走的时候又何必牵挂太多的东西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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