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为今之计
司徒落盯着电脑上的销售数据，神情呆滞，她心里想着孙夫人的奇怪之处，被苏然过来拍了一把，“想什么呢？这么入神？”
是她告诉司徒落，孙夫人的联系方式。她有些不放心，过来看看司徒落的情况。
司徒落看四下无人，便向她打问，“咱们的大老板是不是很慈祥？”
店长一副你脑子进水了的表情，“你入职培训的时候干嘛去了？”
司徒落只觉得这话有点耳熟，不过她是零时员工，入职培训她就记住了连锁店的创始人，如今已八十高龄，她非常了不起。
店长叹口气，开始给她普及。
关于名臣集团的大老板，在业界有着非常响亮的名头。最早老夫人从一家名尚化妆品店，做大做到几百家连锁。然后有了名臣购物中心，再然后，名臣顺应时代，早在第一波网购快速崛起的时候，开通了名臣易购，实现线上线下的O2O模式。之后是地产，电子科技，资本投资等等。
大老板的头衔在地产大亨，和金融大鳄之间总能无缝切换。
苏然一脸的崇拜，言语间充满敬意，一口一个“老夫人，大老板”，好似叫到他们的姓都是一种不恭。
可司徒落是学历史的，她向来对商界风云木讷，只听的一愣一愣的，可苏然神情变换，有些伤感。
大老板站在了商业圈的最中心，是中流砥柱，却是一个恨角色。
他的名臣易购在火速发展的时候，他一句话清退曾经是易购衣食父母的中小卖家。当时那些卖家四处投诉，甚至游街，最后迫于社会舆论压力，他同意那些中小卖家继续在易购开网店。
可是，他却将保证金每年六千提高到每年三万至六万，除此还有繁杂的运营费，逼得好多卖家差点跳楼。
期间有一个卖家在直播间里哭诉，这个直播间在几个小时里，聚集了八万卖家，集体哭诉，他也没有收回成命。
名臣地产不断的发展，被他拆掉的工厂不计其数，因为他一夜之间失去工作的人，更是成千上万。
一将功成万骨枯！
他是踏着无数人的血汗走出来的，多年来一直被人称为杀人狂魔！
啊？！光听店长说的惊悚，司徒落手心冒汗。怪不得，孙夫人提到大老板三个字也是一脸的惊悚。“资本家果然冷血无情啊！”
“大老板对外冷血，对员工更是残酷。我觉得孙夫人之所以不找你的麻烦了，还莫名其妙的给你道歉，她是不敢将孙总给你借钱的事张扬出去。”店长分析，“你想啊！这事儿要是继续以讹传讹，那不光是你，孙总肯定也得走人。”
她又将当年大老板开除一位副总的事说给司徒落听，“就在半年前，那时候你还没来，当时副总就在大老板巡店时，当众给他下跪，他连眼角都没眨一下。去年收购一家工厂，八千工人，一句话全部下岗。”
“业界流传着一句话，大老板动，浮尸遍地。”
“啊？”司徒落顿时忧伤起来，怎么这么没人性啊？“真的连孙总都会被开除吗？”
“借钱给员工这事本来不合规矩，这就是经济问题。公款私用，性质就变了！现在公司又传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来，大老板绝对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，开除都是小事一桩，孙总会被整个行业……”苏然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，“所以孙夫人才会诚惶诚恐！”
“那怎么办？”人说商场如战场，这天下还真有这么血腥的老板？
“为今之计，你最好给孙总把钱还上。”苏然给出建议。
“啊！”司徒落越听越忧心，“你真是我的智多星啊！可我哪里弄六十万去啊？”
自己被开除的话，她倒是无所谓，可总不能因为她害了人家孙总吧？
孙总何其无辜？
司徒落打过去电话的时候，程致恒一点都没有惊讶，还是疏淡的嗓音：“什么事？”
他等的就是她自投罗网，却这样的漫不经心，毫不在意，明知故问。
司徒落咬牙切齿，不情不愿，“你赢了！”
他们这次是在一家西餐厅见面的，没有问她为什要这么多钱，很干脆地将一张银行卡推到了司徒落的面前，“我讨厌白使力气。”
司徒落知道像他这样的人，哀求并不能让他有所动，假话躲不过他犀利敏锐，于是收起到了嘴边的谎话，改说真话，“之前我遇上点麻烦，有人好心帮了我，但也给他带了很大的麻烦，我不想向我施出援手的人，因为我而飞来横祸。所以我需要六十万。”
她抱着向死而生的决心，“你可以提出条件。”
他只是看着她，眼底深藏着某种情绪，是司徒落难以察觉的，良久，“你上次说过什么？”他清冷地说。
司徒落记性很好，知道上次她说过，只要他帮忙，要她做什么都可以。她还说过，不把他大卸八块，她改姓程。
哎！以后绝不再嘴贱！
她抿着唇，身体有些僵硬，不过她说：“我记得。”豁出去了，也就没什么了。
程致恒的不动声色，眼眸却在瞬息之间变的冰冷，他很讨厌她这种为了钱豁出去的样子。天下女人都是没有廉耻的，没有例外。
他的情绪微不可见，可是她就是敏感地感受到了寒意。
眼前的男人和那个几天前，跟自己在华大后山看星星，开解自己的男人完全判若两人。他喜怒无常，此刻眼神没有一丝温度，冰冷如雪，迅速拉开了他和她之间的距离。
他陌生，冷漠，遥不可及。
她愣了，“我也不会天真地认为，你会不计回报地帮我。”如果没有发生醉酒那晚的事，她倒是可以勉强信任。
“我要你报警。”程致恒漫条斯理地说。
司徒落：“……”
“报什么警？”
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，直看得她无所遁形。
“让那个坑你钱的男人进监狱！”
司徒落倏然变色，不知道他的用意何在。一瞬之间她脑补很多狗血的情节，他和叶磊有杀父世仇？他喜欢叶磊，叶磊却喜欢了她，他因爱成恨，既要收拾了叶磊，顺便羞辱她这个情敌？
“那件事和你没关系，你还是提个正常的要求吧？”她的眼神躲闪，不敢看他。
程致恒看着她，心里有些烦躁。他倒要看看一个女人的有情有义值几个钱。
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正常要求，你觉得是什么？”程致恒的声音越发冰冷，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要生气，“别墅的地址你知道！”
这句话暗藏玄机，她的牙齿咯咯作响。本来就是她自己找上门的，如果这是他的条件，那么这也是她早该预料到的事。
他的眼风扫过，如秋风扫落叶，让人满心荒凉。就是这一眼，司徒落心头有跟弦，铮的一声断了，她听到尊严碎裂的声音。
司徒落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，还是快刀斩乱麻，“我知道了。”
这一刻她清晰地认识到金钱和人的尊严如此惊人地对等，心中暗暗发誓，她要变强，至少要强到不会因为钱而丢了尊严。
司徒落狠狠抓起手旁的一张银行卡，起身离去。
这是她第一次来这样高档的西餐厅，却是约定丧权辱国的条约，西餐是什么味儿，她压根就不知道！
可是，为了叶磊，把自己逼到这份儿上，真的值得吗？
“值得个屁！你个傻叉！”艾雯气急败坏。
可是，连艾雯都很清楚，不值得也没办法，叶磊不知道消失在哪里，她们最近其实没有停止四处找叶磊，包括隋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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