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二六章 不是人

　　虚幻也好，真实也罢，当人们认为他看到了，他都会将之认为是经历的。

　　当然，梦境本也是一种另类的阅历，这一点相信大多数人还是承认的。

　　可问题在于，连牧小野都搞不清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不是梦境！这才是让他最郁闷的事！

　　因为他清楚的知道，自己是从来没有和白焰如此四目相对过的。

　　在之前，虽然自己很喜欢这个小家伙，但他一直认为人就是人，兽就是兽，哪怕它再懂事，它也不过是个兽。

　　它也许也有自己的情感，也许有自己的语言，甚至有自己的心事，但它就是个兽！

　　不是人！

　　既然不是人，那么它的感情就绝不是人类的这样感情！

　　这是一个比较模糊的概念。用牧小野的理解是，你是一匹狼，那么你最好按照狼的情感走，如果自己将他当成了人，那么自己是不是就有点人兽不分了？

　　或者是在白焰的眼中，自己就变成了畜生，变成了狼？

　　这是一个相对的认知。是人就是人，你不是畜生，所以你要遵守人的情感而动！是畜生就是畜生，哪怕你再像人，你始终是畜生，你不可能拥有人的情感！

　　要不然，人类这几万年进化的磨难可就白白经历了！

　　但是，在这一刻，牧小野傻了。

　　他此时与白焰四目相对，他分明看出了点别的什么东西！

　　那绝对是人类才应该有的情感！

　　这让牧小野竟然激灵灵打了个冷颤，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！

　　这不可能！人兽殊途...他在心里念叨。

　　如果说这种感情类的眼神可能会出现错误的理解的话，那么眼前白焰的形体变化才真是让牧小野几近崩溃了。

　　关于白焰变身的事情，他是听柳青青、方河源和牛奔说过的，但是他却从来没见过。

　　而且在他们几个描述之中，也只是说过白焰不过是体形变大了而已，没有说过别的。

　　可是现在在牧小野的眼前，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！

　　白焰的身形确实如他们所言，出现了巨大的变化，首先是它的毛皮，那原本雪白的绒毛，在它的体形急速变大时，也相应的发生了变化。它不再是柔软，而是变成了坚韧！

　　在牧小野的眼中，那一根根的狼毫，根本就是变成了一层厚重的盔甲！

　　其次，是白焰的狼头！尖尖的耳朵更加灵敏了，现在来看，早已不是原本小小的可爱模样，分明变成了它的一种利器！

　　而它那原本可爱的黑鼻子，如玉的牙齿，粉嫩的舌头，在这一刻也都在瞬间长大，大的让人无法适应。因为这才是一头真正的狼，一头野外凶悍的凶兽！

　　在它的面前，一切的可爱都是残忍的无知！

　　当它锋利的牙齿嵌入你的皮肤之时，恐怕你就会明白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疼痛；当它那如铁钉般的利爪划破你的护甲，撕裂你的血肉时，你就会明白，可爱和残忍原来是如此的接近！

　　然而，白焰现在还在变化着！

　　在某一刻，它竟然人立而起！如同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面前，特别是透过它的那双眼！

　　狼人？！

　　这是牧小野根本不可能相信，也不会相信的一幕。

　　幸好这一幕不过是一闪而过，甚至在此时的牧小野都认为是不是自己真的陷入了幻觉，亦或是这所有的一切也不过就是幻觉而已！

　　不过，这一切却并没有因为牧小野认为这不过是一场梦而消失，它反而变的更加真实了。

　　此刻他的眼睛竟然被白焰的双眼吸引了。

　　白焰那原本乌溜溜的双眼在这一刻竟然变成了幽绿！绿的如同两团鬼火在它的眼眶中跳动。

　　然而，这双眼却并不是冰冷的！不是那种无视生命的冷漠，反而带着一些感情！

　　一种分明是人类的感情！那是一种罕见的复杂的感情。

　　它包含着亲情！就如同长久不见的亲人，第一眼的四目相对，久违的亲情瞬间涌现！

　　它包含着友情！是一个可以跟你肝胆相照，为了两肋插刀的朋友才有的友情！

　　它包含着热情！一种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热情！

　　甚至它还包含着一种对过往的缅怀，还对苦困的从容！

　　有对痛苦的厌恶，有对悲情的怜悯！

　　总之这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！这绝不是一匹狼应有的情感！

　　牧小野愣住了，他的双眼第一次无法从另一双眼睛上挪开！

　　因为在这一刻，他觉的自己看到的不仅仅是白焰的情感，更像是看到了自己魂灵！

　　从白焰那幽绿的双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灵魂！

　　正如同他在张明真那里遭遇的灵心镜照一样，他再次看到了自己魂灵！那绝非是体内的万兽之牙和千灵之眼！那分明就是另一个的自己！

　　一个真实的自己！

　　有时坚强，又是软弱！也会睿智，也会糊涂！有过从容，也有过恐惧！

　　那是一个真是的自己，不是神话，没有美化，那是一个普普通通有血有肉的自己！

　　此时的牧小野呆呆的看着白焰！

　　他看着白焰眼中自己！

　　在这一刻，他是孤独的，他却又是温暖的，他是欣喜的，他却也是无奈的！

　　他的孤独在于他选择的这条路，注定了难得有人同行！没人是自己，没有得到自己得到的，没有可以经历自己经历的，所以他孤独！但也正因为自己选择了走这样的一条孤独的路，所以他也是温暖的。

　　在确定了自己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，哪怕它给自己带来的只有厄运，但你的心底却一定会被某种温暖包围。那是一种为人为己的骄傲和自豪！

　　他是欣喜的。他燃起了生的希望，哪怕只是到了生命最后的一刻，他也没有放弃过自己的理想，而自己的行为也没有出现偏离，他应该敢到欣喜。靡不有初鲜克有终！不枉也不忘初心，多少人能够做得到呢？

　　无奈的叹息，只因为自己的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，却倒在了通往重点的路上。

　　世事无常，谁是先知？

　　不过，这一切似乎都还没有结束。

　　牧小野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这段意识会在什么时候消失，但是他却也明明白白的知道，现在他的意识正是最活跃的时候。

　　就在这时，他有看到了白焰的变化！

　　此时的白焰就坐在牧小野的面前，它巨大的身躯让它几乎可以和牧小野对视了。

　　因此，它的硕大的头颅上的任何一个变化，牧小野都是能第一时间发现的，更何况白焰现在本身就在同牧小野对视。

　　一道如同闪电的标识竟然慢慢出现在了白焰的眉心！

　　一簇血红色硬毛，一个闪电的标记！

　　这让本是浑身被满洁白的狼毫的白焰，显的自带一种暴戾之气！而同时那道血红色的闪电标记也异常刺目！

　　诡异的红，诡异的标致！

　　于此同时，牧小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。

　　在他看到白焰的眉心出渐渐的出现了那条红色的闪电标记之后，他竟然也感觉到了自己的眉头似乎也在发生着变化。

　　一道炙热似乎在自己的眉心一闪而过。

　　他没有去触摸，因为此时他也分明从白焰那双幽绿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变化！

　　没错！

　　自己的额头，竟然和白焰一样，在同样的位置出现了这道奇异的血红闪电！

　　这是...

　　然而，一切的变化，似乎并没打算给牧小野思考的时间，甚至都没有给他感受的时间。就这么倏忽间的发生着。

　　不管他愿不愿意，这件事都在发生着，完全不再自己的控制之内！

　　此时，一滴浑圆如手指间大小的精血从白焰的眉心慢慢涌出，凝结。形成一滴急速旋转，但却凝聚不散的血珠，缓缓的朝着牧小野的眼前飞来。

　　而就在这一刻，牧小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体内竟然也出现了一阵躁动，同样的在眉心一点燥热的刺痛感，一滴精血缓缓凝结！

　　同样的高速旋转，同样的凝集不散，不同的则是这一滴从牧小野眉心飞出的精血则是飞向了白焰！

　　两滴不同的精血就这么在牧小野和白焰的眼前相遇了！

　　精血！

　　带着自身最纯净力量的鲜血！

　　仔细看时，白焰的精血包含着一层淡淡的白光，鲜血在白光中就像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玛瑙，润滑饱满，灿若明霞。

　　而牧小野的那滴精血则更为诡异！红色的鲜血外黑白灵力若隐若现，这本就奇异，更何况它也散发出了少见的斑斓，瑰丽幻化？

　　在牧小野的意识中，没有任何的声音。

　　此时一切都静了，除了那两滴精血在他的面前渐渐融合，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。

　　这一刻仿佛他和对面而坐的白焰，就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，四目相对，却窥探的却是各自的内心！他们看到的是自己，却关心的是对方。

　　那滴已经完全融合到了一起的精血就在他们中间急速转动，知道在它的表面出现了一层氤氲的光晕，那滴精血却又倏然的分开了。

　　但是这次的分开，却是急速的射向了彼此！

　　牧小野甚至都没有来的急做出反应，就感觉到了眉心一阵清凉！

　　是的，是清凉！

　　和之前的那一股灼热不同，他明显的感觉到了一阵清凉！

　　同时他相信白焰跟自己的感觉是一样的！

　　因为在这一刻，他看到了白焰的眼中竟然又出现了一阵享受的神情！那是在身体感觉到舒爽时，人类特有的表情！

　　牧小野笑了，因为在这一刻，他你久违的，最近几乎已经沉寂的透明小界面竟然倏然一闪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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