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选择
和老人一番谈话之后，周世平的魂魄渐渐有些复苏了，竟然再次期望奇迹出现，虽然前世无数次期盼奇迹和无数次失望。魂魄目前的处境是绝境，比前世还要没有希望，白无常是神仙，而魂魄则是已经失去9成生气的残魂，没有交手的机会，没有躲避的空间，只要白无常感觉到他，就是末日的来临。裂心地狱里到处是混沌一片，魂魄虽然解除了禁锢，仍旧无法动弹。
“老伯，帮帮我，我不想魂飞魄散。”魂魄突然想到了老人，这位老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，但是千余年来，就是和自己说了这么多的话。
四周一片沉默，魂魄渐渐陷入绝望中，凡事有因才有果，老人凭什么帮他。
“说说，老夫为什么帮你？”
魂魄开始激动，但是异常冷静：“老伯，我说不出理由，您对于我来说，就是不可企及的存在，我没有什么能够回报您的，我只是感觉自己的前世太窝囊、太可悲，我真的不甘心。”
“唔，你说的够爽快的，千余年来，老夫太寂寞了，既然你我有缘，老夫就帮帮你。”
魂魄感觉到眼前出现了亮光，四周不再是混沌一片，渐渐的，周围开始冒出一股一股浓而白的雾气，将魂魄紧紧包围在其中。不一会，雾气开始变淡，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，魂魄眼前出现了不可想象的景象：湛蓝的天空，熟悉的小县城，12岁的自己穿着粗布衣服，正背着书包到学校去，那时，周世平在县城的中学读书。魂魄痴痴看着自己小时候的背影，竟然有了想流泪的感觉，这是多么熟悉的一幕，又是多么可望而不可及的一幕。
“周世平，你可以回到少年时。”
魂魄有了马上冲过去的想法，看着自己少年时的背影，魂魄默默摇头，随后紧紧闭上眼睛，不忍再看。
魂魄闭上眼睛之时，小县城、少年背影消失了，一股一股浓而白的雾气再次冒出来。不久，雾气开始变淡，雾气消失之际，另一幅景象出现：这里是北京城里的天安门，魂魄飘进去，远远看见了太和殿，飘近后，魂魄看见太和殿的龙椅上坐着一位年轻人，穿着明黄色的袍服，满身的贵气和威严，年轻人的下面跪着一些身着绯红袍服的人。
“周世平，你可以去当皇帝，执掌天下，享尽荣华富贵。”
魂魄默默看看年轻的皇帝，然后闭上眼睛。
浓雾再次出现，消失之时，魂魄惊讶地发现：小县城里纪委、检察院调查自己案件的工作人员、将所有责任推给自己的单位同事、阴司里的白无常，都聚集在一起，目光痴呆，另一边，自己的父母卧病在床，小孩正在听着同学侮辱的话语。
“周世平，你可以去报恩、报仇。”
魂魄犹豫了一会，还是闭上了眼睛。
魂魄再次睁开眼睛，周围依旧是混沌一片，还是在裂心地狱里。
“周世平，说说，为什么不选择，老夫洗耳恭听。”
“老伯，您给我的太好了，我怎么能不想啊，不过，就是因为太美好了，我才不敢选择。先说少年的我吧，我没有逆天的本领，也明白过去了的是无法挽回的，我已经离开人世，前世的我已经不存在，所以我觉得要改变这一切是枉然，徒增烦恼；再说那皇帝吧，不论他是什么朝代、什么时候的皇帝，对我来说都是可望不可及的，我长这么大，还是知道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；最后说报仇报恩的事情吧，前世的我的确做错了事情，当然，如果有足够的关系，也许就大事化小、小事化了了，我的确恨那些查办案件的人，他们并不是对谁都这样，心甚至比普通人黑百倍，但这一切都是制度造成的，您说过，就是换了我，也会这么做的，所以我突然没有报仇的心思了，至于报恩，结局已经如此，怎么想都是白费劲，当初我要是不自杀，也不知如今是什么模样。”
“周世平，你的回答老夫基本上满意，不过也挺失望，老夫有些明白你失败的真正原因了，你本性善良，爱占小便宜，骨子里得过且过，随遇而安，可惜你走入了仕途，踏上一条你不能控制的道路，不失败才怪。你的回答体现了你的心境，你能够认识到过去的不能改变，但你没有重新奋斗的欲望，没有跌倒了爬起来的勇气，你不愿意报恩报仇，说明你逃避现实，男人，能够承担责任、面对现实才是男人，老夫给你的三个选择，第一个你选择正确，第二个勉强，第三个完全错误。人活一辈子不简单，人神都没有十全十美的，成功的人或者神，他们无非是善于把握机会、善于控制自己，他们有一个共同点，都有欲望，大小不论。你现在的状况，说实话，老夫不大愿意帮你。”
“老伯，周世平知道了，前世的记忆太痛苦了，我不能解脱，只想着逃避，我虽然活了40多年，但是我好像没有什么成功的喜悦，我对自己没有丝毫的信心，自从出事之后，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废物。”
“周世平，你的记忆虽然有裂心地狱的强迫，但主要还是你真实心境的反应，强就是强，弱就是弱，不要找其他理由，明白吗，老夫最是看不上这号人，不过你的魂魄体现出了你的坚强，居然在裂心地狱里面能够坚持下来，老夫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自杀。”
“老伯，周世平明白了，周世平活了40多年，第一次听见如此清晰的为人处世话语，如果周世平自杀之前能够听见您的这些话语，肯定不是如今的结局。周世平没有其他什么要求了。”
“无欲无求，你还真以为你是圣人了，老夫早就说过，你我有缘，老夫就豁出去，真正帮助你一次，不过，老夫是有要求的。”
“老伯，您请说。”
“周世平，你是老夫千年来唯一看见的没有魂飞魄散的魂魄，前面的四个，很短时间便烟消云散，老夫见得多了，心肠硬了，不以为然了。你的所有经历，老夫都是清清楚楚，本来老夫认为你是最不能顶住的魂魄，谁知道老夫看走眼了，老夫虽然和你说了那么多，其实老夫一直很矛盾，你前世太窝囊，不是老夫最好的选择，要不是老夫的日子快到了，老夫是不会帮助你的。阴司有阴司的规矩，老夫也不能乱来，你不能过奈何桥，不能轮回，更不要想着回到从前，老夫做不到，前世的周世平已经彻底消失了，同时，老夫就是帮助你，也没有把握，老夫要求你，来世无论做什么，都要混出名堂，就是做猫做狗，也要做个领头的。你好好想想，要是你做不到，老夫是要受天谴的。”
“老伯，我努力做到。”
“唉，老夫就知道你会这么说，一点底气和信心都没有，你真是老夫的冤孽。周世平，你的魂魄十去其九，老夫只能帮助你附体了，你知道，生死有命，富贵在天，所以那些奈何桥上的魂魄选择很多，他们可以贿赂判官、典籍、无常甚至小鬼，选择来世的富贵，不过，事在人为，如果人人的命运都由上界、阴司来安排，这阳间也就失去存在的理由了。老夫手里有三个选择，你听仔细了，一个是周世平，周家庶出子女，15岁，另一个是周宗平，24岁，周家嫡系长子，最后一个是周延平，18岁，周家嫡系儿子，这些人都生活在大周朝。其余的情况老夫不能说，天机不可泄露。你选择吧。”
“老伯，我本来就是周世平，就选择周世平。”
“很好，老夫就依你，不过，你要做好准备，白无常马上要到裂心地狱来了，他离开之时，老夫带你出去，你一切都要听从老夫的安排。周世平，你一直想问老夫的来历，很奇怪老夫为什么帮助你，老夫也该告诉你了，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，你本是老夫家族中被寄予厚望之人，不过转世之时，老夫遭遇变故，阴差阳错，致使你命运不济，老夫本已经忘记你了，没想到你居然被放逐到裂心地狱，你凡心未了，老夫就帮你遂了心愿。”
魂魄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再次降临，眼前出现一个黑洞，一股热气将自己吸入黑洞之中，黑洞四周冒着浓雾，魂魄不能动弹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，魂魄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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