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.他的女人
傅老师正准备继续讲题, 后排有人举手。
章程扯着嗓子问：“老师, 这题里讲的内容怎么书上没有啊？”
“这是生物奥赛的竞赛题，书里肯定没有。”
“那我们高考考吗？”
“不考。”
“不考就别管了吧。”
傅老师表情一僵：“这是为了拓展你们的课外知识。”
“知道知道, 老师是为了我们好。不过现在时间紧张，您等我们高考完了再拓展吧。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高考, 别的知识真的消化不了了。”
有男生在那里附和他，教室里一时有些乱。
章程笑眯眯的态度挺好, 却还在那里和傅老师纠缠：“您出这么难的题，我们都没学过，让人宁夏怎么回答啊。老师您这是雪上加霜，我们平时够苦啦。”
“行了行了，就一道课外题, 你话怎么这么多。”傅老师让他说烦了, 抬手示意宁夏坐下，又敲敲黑板，“赶紧听我说下一题, 这个高考一定会考。”
章程终于乖乖闭嘴，扭头想跟旁边的萧瑟邀功。结果看他睡得正香，一点儿没有要醒的样子。
搞得他也有点犯困。
昨天他也睡得很晚。不过再晚也没有萧瑟晚，他快天亮的时候爬起来上厕所, 还听见客厅里萧瑟和韩佑生在讨论游戏细节的问题。
搞不好萧大少爷一夜没睡。
下课后萧瑟终于醒了过来, 章程赶紧把刚才课上发生的事情说了说, 又自夸道：“怎么样, 兄弟我是不是很够意思。”
萧瑟整了整桌上的课本, 根本不搭理他。
“要不是我，宁夏搞不好要站半节课，你都不感谢我两句吗？”
萧瑟直接拿书砸他脑袋上：“以后有空多读书，别管闲事。”
说完起身走了。
章程被砸得莫名其妙。这替他的女人解围，怎么还没落着个好啊。
萧瑟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，正好碰上宁夏从外面回来。两人差点撞上，萧瑟赶紧往旁边一闪，侧身闪出了教室大门。
他动作很快，视线越过宁夏头顶不知落在了何处，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，仿佛对方根本不存在一般。
他这个样子，让宁夏突然有点怀念起之前那个爱坏笑偶尔还有点体贴的坏男孩。
可惜回不去了。
她没敢和对方说话，也就没机会问他昨晚为什么不回家这个事儿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萧瑟每天都很晚回家。有时甚至要到凌晨，才会进家门。
萧鸿逸忙着拍戏不在家，也不知道儿子每天晚归的事情。宁倩毕竟是后妈，而且还没有正式过门，萧瑟又没有夜不归宿，她也不好说什么。只能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宁夏每天晚上做题的时候都会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，听到浴室里有放水的声音，一颗心才会放下来。
自打信让人发现后，她和萧瑟就再没说过话。后者浑身上下散发的冷漠气息，让宁夏不敢靠近。
她比刚来的时候更害怕与萧瑟接触。
大约过了一个星期，宁倩终于察觉到了这种情况，小声问妹妹：“你和萧瑟是不是吵架了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我看他不大对的样子。”
“他以前就这样，冷冷的。”
“以前是冷，但好歹有点人情味。最近总觉得这孩子疏离得让人害怕。他每天又那么晚回家……”
宁夏接不了这话。
萧瑟晚回家只有一个原因，就是不想见到她。她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？
转眼就到了期末考。
高三抓得紧，考完试也不放假，一直补课补到过年前三天。
宁夏提前买了火车票，和姐姐一起回家过年。萧鸿逸过年的时候不在家，得在剧组拍戏。吴阿姨也放假，家里就剩萧瑟一个。
宁倩解释：“他应该会去奶奶家过年。”
她们姐妹父母早亡，家里只有爷爷奶奶。老人家许久不见她俩，一见面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。
宁奶奶最关心的就是宁倩的婚事。
“证领了吗？”
当着老人的面宁倩没说实话，骗她道：“已经领了。”
“那拿来我看看。”
“奶奶，哪有人把结婚证带身上的，当然是锁在家里抽屉里了。”
“你可别蒙我。”
“我蒙您什么，订婚宴的照片看了吧，花这么多钱办这个喜宴，他要是不想娶我，何必浪费呢。”
这也是宁夏很好奇的一个点。
她之所以住进萧家，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担心姐姐会受欺负。哪怕她再弱小，也能助她一臂之力。
可几个月住下来她发现，萧鸿逸对姐姐还不错。虽说工作繁忙，但平日里只要在家，两个人也会玩些小情趣和小浪漫。她不止一次看到萧鸿逸给她姐送礼物，也常带她出去吃饭。
偶尔拌个嘴什么的，也会说两句好听话哄哄。
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，除了结婚这个事儿。
“姐，你们为什么一直不领证？”
晚上两人睡一张床的时候，宁夏终于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。
宁倩很不在意：“他找大师算过，今年九月有个好日子，那时候领证的话对他的事业有很大的帮助。所以，不着急。”
这个理由听上去有点荒唐。
“姐，你相信他说的吗？”
“随便吧，现在这样的日子不好吗？”
宁夏沉默了。不是不好，就是让人很不安心。
过年自然是热闹的，宁家人口单薄，但左邻右舍都是老朋友，串门坐客十分热闹，哪怕是去超市，也能被浓郁的新年气氛所感染。
宁夏好久没这么开心了。
这两天她彻底放掉了书本，一颗心扑在了新年上。
年三十照例在家吃晚饭。本来宁倩要定酒店，被宁奶奶死活拦住了：“就在家里过，哪儿也不如家好。”
她在这个房子里住了几十年，养大了孩子，也养大了孙辈。儿子走的那一年她连年都没过，除夕的晚上就吃了一碗宁倩煮的速冻水饺。
那时候的日子真的难啊，不是金钱上的困难，而是心里的那道坎始终走不过去。
好在如今都过去了，这个家又重新充满了欢声笑语。
吃过饭宁夏让姐姐陪爷爷奶奶看电视，自己去厨房里洗碗。洗着洗着收到一条短信，是唐小米发来的新年祝福。
顺便吐槽她一句：“赶紧去买个智能机，我要和你发微信，我要和你视频。”
紧接着，宋宁致也发了过来，还问宁夏过年都吃什么。
宁夏给她们两个分别发了祝福短信，发出后正要把手机放进口袋，突然就想到了萧瑟。
姐姐说他去他奶奶家过年。萧家有权又有钱，应该会在s市最高级的餐厅吃年夜饭吧。萧瑟现在也许正跟人觥筹交错，也可能被许多年轻漂亮的女生围着吹捧。
他真的挺受女生欢迎的。
他那么忙，肯定没时间看手机。也可能会有很多人给他发祝福信息。如果她现在发一条过去的话，和那么多信息混在一起，应该很不惹眼。
即便他不回复，也没那么尴尬。
宁夏给自己作了一堆的心理建议，最后终于鼓起勇气，发了四个字过去。
“新年快乐。”
最简单的一句话，也是今天用得最多的一句话。
宁夏觉得这样就够了，那些花哩胡哨的祝福语全是网上抄来的，你发给我我发给你，复制粘贴随手转发。萧大少爷应该不会喜欢这种不用心的东西吧。
短信发出后宁夏有些紧张，手机搁在一边继续洗碗。洗了几个碗后手机依旧平静如初，她提起的一颗心又落了下去。
想太多了，明知道对方不可能看到，却还幻想着他能回一条过来。
他现在那么讨厌她，搞不好回头看见了转手就给删了呢。
宁夏用力在盘子上抹了两下，搁到了洗菜池边上。宁倩过来敲了敲门：“你喜欢的节目开始了，先别洗了，一会儿再说。”
“这么早就开始了？”
“不早了，这都九点了。快出来。”
宁倩进去厨房把妹妹给拉了出来。宁夏只来得及擦干手上的水渍，连手机都忘了在厨房。
萧家大宅里，客厅的灯突然亮起，萧瑟捏着眉心走了进来。
耳根子终于清静了，这顿饭吃得他浑身难受。他解开一颗衬衣扣子，整个人摔进了沙发里。
他脱了外套，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。上面混合着各种女士香水的味道。都是今晚跑来和他套近乎的女生给蹭上去的。
他一直不明白，为什么该一家人吃的年夜饭，年年都会来这么多不相干的人。
可萧老太太喜欢热闹，谁劝也不好使，来的人越多她越高兴。
这也是萧瑟讨厌过年的一个原因。
他把衣服往旁边一扔，摸出了里面的手机。这玩意儿响了一晚上，几乎没停过。微信、短信，还有人打电话给他拜年。
短信提示那里有一百多条未读信息，他顺手就给点开了。
粗略翻了下没什么特别的内容，除了韩佑生，大过年的还给他发信息讨论游戏设计的问题。
萧瑟正要退出这个页面，突然看到一条信息。
发信人的名字叫心机女，那是宁夏的电话号码。这个名字是他为她取的。
打从第一眼见到她起，萧瑟就看出她是个满身心眼儿的女孩子。那种聪明用来对付讨厌的人其实很得他欣赏，可一旦用到他身上……
相当让人恼火。
萧瑟点开宁夏的短信，发现就是提示里的那四个字，连一个标点符号都吝于给他，更不会有什么表情符号。
看起来冷清清的。
但萧瑟的脸上却露出了少见的笑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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