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二十四章 富冠海内
李羿府邸。
正午时分，贾诩和戏忠二人疾步走入李羿的书房。而亲卫营统领李屠关上房门后，也随之留在书房里。
书房内，李羿居中而坐，安然地拿着竹简正在认真地看书。
待贾诩、戏忠和李屠三人进入房内之后，他放下书简并细心地卷起放好，然后不急不缓地抿了一口温温的茶水。
“主公，刚刚吕布统领派来的快马探报到了。探马来报，昨天清晨张扬、杨丑二人带领三百余名精壮一人双骑地离开了并州，并于深夜子时到达河内郡。”贾诩低声向李羿禀报了刚刚接到的消息。
李羿闻言后，眼中精光闪烁，沉思着说道：“丁刺史的行动很迅速啊！三日前他来府中与我谈判，借道壶关，并言明希望我不要插手干涉。不想这才三天时间，他们就抵达河内郡准备行动了。看来丁原当真是被逼急了，以至于连这等杀人抢劫的事情都做得如此急切！呵呵呵！”
李羿说着说着便不禁笑出声来。显然他最近的心情很好，事事顺遂。
戏忠等三人听了李羿的话后，脸上也露出了笑容，此前略微严肃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。
戏忠笑着说道：“主公啊，一州之府库尽数被盗，而朝廷规定的缴税日期眼看就要到了，丁原作为现任州刺史，此时他若是还能不着急，那倒是真的奇怪喽！不过丁原行动如此之快，想来他在与主公商量之前，早就准备好了人手，只待谈判成功之后便立即行动。现在他们已经准备就绪，而今天白天也能打探清楚下手目标的情况，想必他们今夜就该动手了。”
李羿听了戏忠的话，含笑点了点头，没有开口说话。只是他深邃的眼神中不时闪现出一丝淡淡的杀气。
这一丝微不可察的杀气，贾诩和戏忠二人自然是察觉不到，但是静立在李羿身旁的李屠却是发现了。
于是李屠当即轻声说道：“主公，刺史府此次短缺的银两不是小数目，钱粮合在一起折合白银数百万两啊！而他们却想拿不义之财来补上这个缺口，此番怕是与董卓那厮临行前的恶行一般无二，灭人满门，然后搜刮人家的所有家资。不若，属下现在就带领一队人马前去他们的归程途中埋伏······。”
“元平啊，不必再说下去了，此事断不可为！”李羿突然打断了李屠的话语，微带怒意地沉声说道。
李屠见主公似有不悦之意，连忙单膝跪地说道：“属下知错了，请主公恕罪！”
李羿看着李屠拘谨的神情，脸上露出了笑容，和声悦色地说道：“行了，元平，起身吧。你应该知道我并没有生你的气，又怎会无故惩罚你呢。呵呵呵！元平，你应该是察觉到我的气息有变，并以为我对丁原此举心生不满，对吗？”
李屠起身后，点头应道：“是的，主公。属下猜想那丁原一行人屠人满门、强抢钱财，我等又如何不能半路伏杀呢？反正都是杀人劫财，他们做得，属下又如何做不得，那数百万两的巨资对我军大有用处。”
李羿听后，呵呵地笑着道：“元平啊，你是发横财上瘾了吧？前番并州内乱时所得的钱粮，再加上并州半年的赋税库银和数年积攒的军械、粮草，足够我们用上两年的了。凡事莫要贪婪，而杀人越货之类的事情也要少做为妙；否则一天到晚净想着不劳而获，那绝对是不可取的。举头三尺有神明，多积点阴德吧，免得遭天谴哪！呵呵呵！”
贾诩、戏忠和李屠三人听了李羿这番话后，彼此对视了一眼，既而齐声说道：“主公所言甚是，我等受教了！”
李羿看着三人这么整齐的举动，笑着说道：“文和、志才，我知道你们二人其实也对我方才说的话有所疑虑，那么我就说说我的真实想法吧。世人都说人无横财不富、马无夜草不肥，我军从建立之处走到现在，其中确实是几笔横财帮了大忙，所以才有我们今日的数万大军以及充足的粮饷、战马和军械。说实话，我也很喜欢发横财，也想做些半路杀人劫财的事情。但是，一支军队，一方霸主，若是全靠杀人越货之类的下作手段来发展壮大，那绝对是不能长久的，也必然会走向灭亡；除此结局之外，别无它途。欲成大事，必须立身要正，走正道，行王道；以仁义布施天下，以王道统御四方。所以，这等杀人越货之事，若非逼不得已，绝对不要做。稳定州郡，吏治清明，发展民生，鼓励耕种和货物通商；这些才是我们现在要走的正途，也是根本。”
“诺！属下等谨记主公教诲！”贾诩等三人躬身应道。很显然，李羿的这番话如同暮鼓晨钟一般发人深省，却是说到他们心里去了。
贾诩随即轻声问道：“主公，丁原此人可信否？先前他与主公的约定，待此番事成之后，他还会遵照约定去做吗？若是他渡过此劫，既而背信弃义，赖在并州不走了，那我们又待如何呢？”
李羿闻言后，微微沉思了一瞬，随之说道：“丁原此人出身苦寒之家，为人倒也正直，做官也算清廉，性格刚正，不是言而无信之徒。总体上来说，他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辈，只是太过在意功名和权位了。就因为如此，我才会在他陷入绝境之时没有趁机落井下石致他于死地；反而与他坦诚相待，支持他度过此劫。至于他事后背弃与我的约定么，那么他就太天真了，完全是自找死路罢了。若是他不肯主动离去，目前他已经走不出晋阳城了，那么日后他恐怕连刺史府都出不去。偌大的刺史府将是他的囚牢，日后待他无甚用处之时，便可以彻底在世间消失了。不过丁原是个明白人。想来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们的部分实力，所以他随后一定不会留在并州的。就算我执意留他，他恐怕也不肯留下，毕竟他也是个不甘于人下的人！”
贾诩、戏忠和李屠三人听了李羿的话后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。同时，他们三人对自家主公的识人之能以及看人之透彻，深为钦佩，可谓是心悦诚服，几乎都有些崇拜了。
李羿说完话后沉思了一会儿，既而开口对贾诩三人吩咐道：“嗯，稍后我要出去一趟，我一个人去。元平，你也不要跟来，安排好府内的事情就行了。文和、志才，你们二人负责处理军务和各地送来的政务，最迟明天这个时候我就回来了。此外，文和通知洛阳方面开始准备一下，待丁原派人前去洛阳之时，就可以正式运作了。对了，提前知会老师一声，让他略作准备，处理好手中的事务以及接任的人选。至于我出行的安全吗，你们就不必操心了，就这样吧，你们都去忙吧。”
贾诩、戏忠和李屠三人见主公李羿执意如此，颇感无奈，却也不再多言。躬身行礼之后，各自出了书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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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内郡温县，仲夏夜。
夜间虫鸣声不绝于耳，飞禽栖于枝头，窥视着远处的人影跃动。
密林中，山鼠、狐狸等走兽在林间窜动觅食。突然，一队黑衣蒙面的精装大汉，无端地从密林深处窜了出来。顿时，林中走兽四散而逃，纷纷藏匿在洞穴中不敢探首。
密林的山脚下便是温县最负盛名的司马家族老宅。这处宅院虽然名为老宅，实际上一点也不老，反而很新，这里是司马家族的祖宅大院，因此俗称老宅。
司马家大院占地数百亩，围墙有十余里长，两丈高，这是真正的高墙大院。围墙之中，仅是正门、后门、侧门等门庭就有十二个，当真是豪门大户，名不虚传。
院内的建筑群极为庞大，居中为主建筑，数百根巨大的朱红色大挺柱矗立而起，挺起了三层木制楼阁，正房便有上百间。两侧的厢房为瓦房，各有数十间，远远观望便如同正房的两翼。主建筑之后便是偌大的后院以及杂役屋舍。
后院内，凉亭水榭围着三个大小相等各有十余亩大的水池修建而成，整体呈椭圆形，规模巨大，极具匠心。凉亭足有二十余个，建筑极为考究，雕凤盘龙活灵活现，精致无比。水榭邻水而建，大半都在水面之上，而入口在岸边，极为难得。后院中正房百余间，杂役屋舍数百间，分布得当，错落有致。
温县司马家族是传承百年的名门望族，即是书香世家，也是官宦世家。司马家族家学渊源，能人辈出，几乎每一代都有高官出现，位高者居公卿、封侯封食邑，职位低者也能官至太守、郡吏。
温县有“富冠海内”之美誉，富庶之名在司隶乃至周边各州郡均有耳闻。可是鲜有人知道这个富庶之县之所以如此殷富，便是因为司马家族落户于此的缘故。而温县上上下下的大小官吏近乎全是出自司马家族，要么是旁系子弟，要么就是佃户杂役的后代。传承上百年的官宦世家，门生故吏遍布天下，旁系奴仆也早已开枝散叶，分散于各个州郡。司马家占据着区区一县之所有官位，又何足道哉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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