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章 吃醋 二
言九宸没想到沈姮竟然会出言反驳自己，但是想想今天她略有反常的表现，不得不让他想到是因为贤王在旁边。
见气氛一时间沉默了起来，贤王也不想好不容易三个人见一面，就这样枯坐一晚上，轻咳了一声：“说起来这也是我们三个人第一次见面，还是来说一下现在的局势吧，以后的路还很长远。”
这是在提醒现如今才刚刚坐上同一条船，不要为了一点小事就闹不愉快。
不过沈姮确实是有些生气了，平时言九宸在宫人面前这样，她毕竟看在他是皇帝的面子上不落了他的面子，但是现如今却变本加厉起来了，在如此私下的场合里，反而更加轻佻。
言九宸虽然身为皇帝，但是因为并非太后亲生，故而也是惯会看人脸色的，只不过当了皇帝之后总算比先前自在了些。
不过最近与沈姮在一起以后，倒是还是会看她的脸色行事，感觉到她确实恼怒了，赔了个笑脸：“算我错了，主要是平时叫顺口，突然叫其他的也改不过来，再说了，如果叫楚姑娘沈姑娘岂不是见外了，而叫楚少主的话，更是显得生分。”
“姮儿，”贤王轻笑着出声，“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，叫也就叫了。”
沈姮便也不再提起这茬了，香气方才所说的话，开口问道：“不知道现在宫外的情形怎么样了？”
“前朝上的事情，皇上其实应当更为清楚。”贤王毕竟在官场上混迹了十余年，自然行事上面面周到，想到的便是先让言九宸开口。
而既然说到正经的事情上，言九宸收起了平时的嬉皮笑脸，微微蹙紧的眉头却让他隐隐中与平时沈姮眼中的他判若两人。
“你进宫后的一个月，沈行司就开始回到朝堂之上，由于所提出的几个建议都深得太后之心，故而擢升为四镇将军之一的镇西将军，而后兵部侍郎因涉嫌一桩命案被撤，沈行司以镇西将军之职，竟领兵部右侍郎一职。”
沈姮点了点头，在宫中毕竟是女人之间的较量，却首先要做的就是吸引太后的注意力，而太后本身眼光就放在前朝之中，故而倒是显得她的进展缓慢了许多。
不过也可以说是太后他们在前朝的动作太快，甚至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，就把沈行司给拉拢过去了，如果不是沈行司本来就是贤王部署了好几年的人，怕是贤王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，可就错失一员大将了。
“宣靖王与沈家接触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些，之前与宣靖王见面的时候，以及上次给太后请安之时，都有提过沈家五女沈知梧，看起来似乎是有意要与沈家和亲，要知道沈行司本来官位并不高，对于太后来说，这种人最好的拉拢方式便是许与高官厚禄，而想要联盟之间不会破碎的话，应当就是联姻了。”
沈姮仔细想着先前发生的事情，毕竟在宫中时间虽然不短，然而与太后相处的时间却是不多，所以可用信息筛选完了之后，确实也没有什么了，不过所幸的是好歹还有能用的信息。
“至于这个联姻是宣靖王娶沈家的人，还是沈行司娶了太后娘家的人或女儿，更甚至是两者皆有之，都不再重要了，只要知道一旦联姻这一条路走出去的话，那么就相当于是太后的心放下了一半。”
贤王闻言点了点头：“正是如此。依照我派人出去查得的事件表明，现如今太后正是在试探考验沈行司的时候，宣靖王捧他为座上宾，让他负责最近京城里发生的几件案子，提高他为官的威望，都不过是开胃菜罢了，现在沈行司的根基还不稳，太后他们能捧他上兵部侍郎的位置，也能把他推下去，正如同先前的兵部侍郎一样。”
“现如今应当是前戏，太后素来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人，如果不是先前我们利用计谋，让太后在前朝的几个亲信或被害或离心，还不能让我们这么顺利地安插人进去呢，尤其是先前的兵部侍郎马远修一死，太后不知道找了多少人去顶替这个位置，后来都不满意，或杀或撤，才轮到沈行司，也不知道会怎么样。”
言九宸自然担忧得多，在太后身边生活了那么多年，即使不是真的母子，但至少比其他人更为了解她。
“皇上不必担忧，沈行司虽然出身不高，但是为人心思缜密且谨慎，应当不会出现什么差池。”其实在与言九宸合作的时候，贤王就知道这件事情的困难绝对比想象中的要大，然而现如今几年过去了，眼见着部署从一开始的从外面慢慢蚕食，到如今开始安插奸细，已经是非常不容易。
言九宸微微一笑：“我倒不是担心沈行司会失败，最重要的还是担忧太后那边，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就此相信了沈行司。”
沈姮蹙着秀气的远山眉，听了这么多，显然这个计划进行到了一个阶段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罢了，道：“太后似乎对沈行司还是比较感兴趣的，最重要的是因为，她今天召见我了。”
“召见你了？什么事？”言九宸开口问道，没想到不过短短一天里，竟然发生了不少事情。
“让我对余婕妤腹中的孩子下手。”沈姮虽然有些于心不忍，但身为杀手组织琅嬛阁的少主，对于手上沾了血腥，也算是见怪不怪了。
“原本我只以为是太后注意到我了，毕竟中午的时候言九宸竟然带着贡品来缀霞宫用膳，故而这宫中霎时间就传遍了，于是乎太后那边就派人过来召见我，本来我以为她要的是一份投名状罢了，要知道先前容贵妃也说让我递投名状，但是现在看来，太后要我做的事情，其实也算是考量沈行司的一个标准之一。”
言九宸抚掌：“姮儿果然想得周到。”
见沈姮双目瞪了过来，言九宸却依旧继续如此称呼她：“沈行司出现得太过于巧合了一些，虽然在调查他的背景之时，是与我们无关的，但是难免不会引起太后的疑心。不过也不仅仅是这样，前朝后宫的势力互相映射，现如今你既然进宫了，且现在也跟在容贵妃身边，倘若是个能用的，那么沈行司的分量又会再重一分，也就是说，太后每出一次招，只要你接住了，那么你的分量就会越重。”
沈姮点了点头，先前容贵妃那处还好对付，且是她亲自点名要曹充媛的，现如今到太后了，可就不能像先前那么敷衍了。
“现如今沈家在前朝的话，就只能看沈行司是如何打算的了，而后宫里面，就看姮儿你的了。”贤王道，“后宫新秀的话，估计一时半会也安插不到后宫来，先前的人基本上都已经魂断了，所以姮儿你要小心，倘若真的是一两年内还不能斗跨太后的话，那么只好等两年后的选秀了。”
“皇后那边没问题，怕就怕下一次选秀的时候，太后会不会要去，倘若太后在场的话，就难办了。”毕竟太后在宫里到现在为止还是说一不二且手掌实权的人，故而言九宸即使是皇帝，但也不能反驳什么。“皇后那边倒还好说，她本身就想能多来几个同盟的人，好将容贵妃压制一头，但是今年有个贵人好像有点露馅了，太后那边注意到了。”
沈姮沉吟：“到时候前朝可以发生点事情，让太后腾不出手来就好了。”
贤王也觉得暂时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，点头道：“或许也只能如此了，不过这样的话，先前说的皇商的事情，可能就要加大力度去查了，到时候皇上或许要承受得住太后的怒气。”
“没关系，这么多年朕都熬过来了，”言九宸笑着轻轻吐出这一句话，却让一旁的沈姮有些侧目，“不过也是多亏了皇叔，若不是皇叔手下有这么多能人的话，朕还真的没什么资本可以对抗太后。”
类似的话显然不是言九宸第一次提了，贤王起身拱手：“皇上怎么有再次提起此事，真是折煞我也。要知道现如今的江山可是我们言家的，但是却让容家的人骑在头上，身为言家子孙，怎么能容忍？再说了，我本来不过是边远地区的王爷罢了，若不是皇上相召，也不会进京来，现如今做的事情，都是因为言家祖宗保佑。”
言九宸拉着贤王坐下：“皇叔还是如此客气，他日事成，我绝不忘记皇叔的功劳。”
“皇上言重了，这是我的份内之事……”
“好了，今日就到此为止吧，天色不晚了，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姮儿休息了吧，再者我们出来这么久，恐其生变。”言九宸阻拦了贤王没有说出口的话，拉着他便要往外走。
贤王也不强留，回首无声地跟沈姮道别。
沈姮顺着他目光的方向，摸索了片刻才发现茶盏下面压着一张纸条，刚拿出来正准备打开，却突然听到又有人敲门。
难不成是他们有什么落在这里了？沈姮想着，还没有回过神来，却被一个人拥入怀中。
“朕吃皇叔的醋了，抱一抱才能缓过来。”
原来是言九宸，他不是拉着贤王要走了吗，怎么又突然回来了，也不怕被人发现。
言九宸见沈姮还在怔愣，在其额间落下一个轻吻：“方才忘记和你说了，好梦。”
如果说方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话，现如今沈姮是完全清醒了，一掌便打了出去，谁知道言九宸早先一步落荒而逃般地跑了出去，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沈姮平复了心情，心中唾弃了其无数遍，这才想起贤王的那张纸条。
“坐上琴心，咫尺天涯。”贤王如是写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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