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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祸不单行


  骆从映头次在周日晚上切切期盼第二天到来。

  即使生物数学化学考试也在明天,但她忍了一周多,可不是为了白白累成狗的。

  骆母端着自己熬的奶茶进来,出去前又停下,望着女儿紧锁着眉头似乎努力憋着什么的神态:“从从,你是不是……”

  骆从映看向她妈:“啊?”

  “肠胃不太好,想大便?”

  “……妈你出去……”

  骆从映颤抖着指门,声音没什么力气。

  她如同一座蓄满了能量的火山包,准备如果慕钦食言就立马打断他的腿,总之说什么都要绑起来一起做题——反正她是豁出去了,每天早上五点半起来准备带操的痛苦必须要有回报。

  骆从映早读就开始频频侧头,但那个位置始终没有来该来的人。

  后面的学霸程辛注意到了,托了托眼镜,没好气地戳了戳她:“那谁,挡住了。”

  在第二节课下课时,骆从映最后盯了眼角落空空的座位,回过头来,不再多看。

  骗子。

  中午吃饭的时候,老师专门派学习委员来找了她。

  骆从映的红烧肉还没嚼完,此时却没办法给个回答,她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卡到牙缝里了。

  只能淑女地闭紧嘴,准备靠点头和摇头说话。

  学习委员叫石硕,带着规矩的黑框眼镜,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读书,是个话少且一丝不苟的南方人,随着他静静在她面前摊开几张卷子,那心惊肉跳的成绩跳入眼帘。比开学前还差。

  “老师让我提醒你,生物和数学已经突破他可以接受的程度了。”

  骆从映沮丧地拿过,点头示了谢意,端起餐盘离开了食堂。

  下午有一节自习课,第一次,她没有奋起写题,只是一言不发地把头埋桌上,有人经过她看了两眼,终究还是没有上前拍拍她,问句什么。

  直到薄暮压到她身边的窗口,骆从映才把头从臂弯里抬起来,脸上红色的痕迹和刚起来的懵然都在,她反应慢了半拍,收拾书包时程舒叫了她好几声才反应过来:“我?”

  “对,你啦!我们晚上去玩,大家基本都去,期中也快来了,到时候不就忙了吗。你也来吧?之前能跑三千的苓子没来,运动会还多亏了你。不然我们班啊就没人了。”

  程舒是文艺委员,据说家里是做材建的,典型被宠得好也愿意把得到的爱散出去的小孩。全班有一个算一个,因为慕钦有意无意不跟她来往的人里没有程舒。只是她自己朋友也多,顶多跟骆从映就是友好来往的程度。

  可这次见有人连班里固定的活动都要忽略她,程舒早些时候就有点看不惯,这次干脆过来问了。

  “去不去?”程舒又问了一遍。

  “去。”

  骆从映从微怔中回过神,立马点了点头。

  半个小时后,她站在装潢敞亮精致的KTV,看了眼周围,大家叽叽喳喳的等着,习以为常的等待着程舒去前台办包间。

  骆从映来这类娱乐场所的次数掰着指头都可以数出来,也只是耳观鼻鼻观心地低头不语,

  跟在队伍最末进房间时,她低声问了句旁边的人:“不是全班都来吗?”

  对方奇怪地瞅了她一眼:“怎么可能都有时间啊!”

  “所以慕……”

  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,可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后果就是气得头都有晕,全场她也就自觉待在边上喝冰水,后来忍不住玩骰子和唱歌同时进行的噪音轰炸,逃出来透了口气。

  在卫生间洗了把脸,骆从映手上的水珠还在滴滴答答,转头的当口就撞上了另一个大包间正往出走的两人。

  准确的说,是一个揪着另一个。

  被揪的是个路数奇特的少女,挑染在头顶的那撮粉发让她看着像只面目清秀的火鸡;揪人的是慕钦,他把人唰地扔到墙角:“辛袆,你教训没受够是吗?上次把你给能的,被人欺负了求人的聪明劲儿呢?”

  他沉下来的嗓音有种别样的气质,似乎褪去了些许平素的轻佻懒散,而且语气很……亲密。

  骆从映虽然第一时间躲起来了,仍然确定那跟上次校门口的是两个人。

  接下来她就开始思考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:她躲个屁啊?

  慕钦也在辛袆的戳戳戳后转头看见了骆从映没藏完的鞋子。

  他稍稍退后一步,单手插兜,朝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:“出来。”

  骆从映刚挪出半个身子,就被一个惊讶的声音打断:“慕钦!?你也在这啊!”

  还没来得及反应,慕钦就被拽进了班上聚会的包间,只剩骆从映和她面面相觑。

  “哈喽?”

  最后辛袆忍不住,抬手摆了摆,笑眯眯打了招呼,朝慕钦他们刚进的房间指了指:“我哥帅吧?”

  骆从映笑了笑,看着脚尖,低声道:“一点也不负责……帅有什么用?”

  辛袆听清了,她又好奇地打量了两眼这人。看上去安静温柔,清秀得很,挺拔微翘的鼻子功不可没,但是又害羞内敛的样子,唇抿得很紧。

  总之看着就是个乖乖女。

  辛袆也回了个笑:“好的,那我去找我朋友啦,拜拜,回见。”

  慢吞吞进了包间,骆从映还没回过神来,就在喧闹嘈杂的起哄声中被塞了个麦克风,她疑惑地望向屏幕,听到周边有好几个人吼:“新同学来!刚刚是不是溜了,自罚自罚!”

  桌台上明明没有酒啊,怎么一个个跟喝醉了一样。

  见她想放下麦就走,离得最近的副班长立马揽住了她的肩:“哎哎哎,别这样嘛,不会唱没事,这首歌就是念白,大家都没听过你唱歌。”

  骆从映看了眼屏幕,上面正跳出来几个大字:《脱掉(圣诞版)》

  歌手:杜德伟。

  她站在起哄声中,进退两难。

  这时候走人,以后想融入班级大概会更举步维艰。

  匆忙之间,不知为何,她的目光忽然和坐在靠墙角落的人对上了,短短几秒。

  但是骆从映确定,少年黑眸凉薄且微嘲的神色扫过的是自己。漂亮的薄唇微勾,而后移开了眼。

  攥紧麦克风,她转过身:“麻烦原唱开一下,我不太会这首歌。”

  雪花随风飘花鹿在奔跑

  圣诞老公公穿太多受不了

  经过了原野度过了小桥

  ……

  你脱掉我脱掉大家都脱掉

  你看我们不避风霜烦恼全脱光光

  你脱掉我脱掉通通都脱掉

  听听大家的笑声就知道这笑果有多和谐,但骆从映连做个表情都觉得累,回去的路上坐在地铁上,把头靠到冰凉的杆子上,差点坐过了站。

  周三慕钦解决完自己的事情,没有再请假,去完教导处后已经是第二节音乐课结束,一到班上就有人冲过来,差点扑到他身上,慕钦撤后了两步,看似笑着实则微皱拧着眉:“怎么了?”

  班上最皮的胡琦,数竞时跟他一个队的。此时笑得脸快裂了,捧着相机:“我们学委拍的,你看看,我的妈我们那天为什么没去看啊哈哈哈哈哈哈!”

  慕钦接过相机,往旁边的墙上随处一靠,看向屏幕:是个清晰的侧影,在丢着铅球,因为离沙坑不远,用歪歪扭扭的动作把球扔出去后,重心不稳,退了几步踩着沙坑的边缘一头栽了进去。

  背朝后,但头先下去的。

  那一嘴沙吃的有多爽,骆从映觉得她一辈子都忘不了。那天唯一庆幸的是大家基本都在远远的观众席上给短跑的人加油,没什么人看见。

  谁知道石硕蒙着头乱拍,把她录了进去。那表情太经典,慕钦看着画面里女生犹如鸵鸟扒开沙子呛得半死时,失笑:“这谁录的?”

  话音没完全落下,一声桌子倒了的巨响突然静止了空间的所有声音。

  骆从映其实也不是故意的,她身前的桌子贴她贴得太紧了。

  但她也不打算扶,经过慕钦时淡淡扫了他一眼,冲出了教室。

  石硕在后面不安地推了推眼镜,踌躇着要不要跟上。

  慕钦无语地耸肩:“不是,我做什么了?”

  崔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,拍了拍他肩,叹了口气:“青龙这破名字还是你起的呢,老许因为她在学习小组里怠惰--的学习态度找她谈了几次了,你是不是跟她说好了?”

  挑了挑眉尖,少年下意识就要否决,却停在了半空中。

  真是糟糕透顶的十七岁。

  骆从映觉得连晴天都在笑话她,恐惧的事一件件发生,好像跟她过不去似的。

  她妈说你太爱面子了,可根本不是这回事。

  就是没有把每件事都做得令自己满意的天赋,也没有轻易遗忘的能力。

  所以她不知道用不着等到很老,顶多二十五六岁的骆从映,已经是个记不清旧记忆细节的成年人了。

  正无奈地跟组员小白确认:“你要想好了,辞容易,回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。可能你因为很喜欢他,但还是要想清楚,助理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。”

  初出象牙塔的女孩坚定羞涩:“我想好了。不是都说年轻有试错的机会吗?如果真有可能和他合作我却放弃了,我会后悔很久。”

  骆从映喝了口咖啡,摁着太阳穴,闭了闭眼,仍在思索:“是这样。你能信任我,我很高兴,如果你真的,想好了的话,”她抬头,笑意掠过眼眸:“那OK。但记住一件事,作为成年人,要对自己选的路负起责任。”

  对方连连点头。

  “行了,去吧,到时候走流程就行了。最后这几天也好好做。”

  “嗯!”

  骆从映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,准备打开电脑工作,顺便接起了响了两三声的办公室电话,那头的男声陌生却礼貌:“你好,白粒小姐在吗?”

  “找她有事吗?您等等。”

  “她不在也没关系,”那头叫住她,“我是慕钦工作室的,白小姐的助理应聘过了,她手机没接,电话要确定一下,她下周能进组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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