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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四章


  侍卫的身体落地声异常刺耳,内脏“啪叽”一声砸在地上,像呕吐物一般一滩地拖在身体断端外。

  腰斩!!

  这个侍卫,被杀了?!?!

  这……这可是绝异天宫!第三宫本部!!

  鲜血像喷泉一样四处喷散,那血红色巨影,竟是一把庞大的重剑!

  其上遍布裂纹形状的花纹,六颗明亮的血红色珠子从上往下装饰在剑身之上,剑柄处,有“问音”二字镌刻其上,笔锋凌厉豪爽,与这大型重剑的气势非常吻合。

  血珠不停顺着剑身流淌下来,在赤红色的土地上不停晕开,剩余的几个侍卫满身满脸都是血,脸色煞白呆呆盯着那还在不停抽搐的半截身体。

  直到狰狞的面容上,生机迅速流失,挣扎逐渐被绝望所取代,最终肢体一动不动耷拉在了地上。

  步竹猛然捂住嘴,慌乱中死死抱住了敬岚的手臂,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,就连秦笑渊在这情景之下都下意识退了一步。

  敬岚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
  然而,却只见剑刃,未见本人…

  使用这样重武器的人,必然至少是庞威的体型,怎么可能看不到?!

  “啊…我也正有此意。”

  谁知,敬岚刚刚环视四周寻找着使用者,一道稚嫩的童声竟从巨剑的位置传了出来:“明门几时腐朽成了这番模样?氏硝先生虽为巅峰大家之人,可统领部队严明风纪这一点,尚是江湖人之不足。”

  “哦?”身着乌青长袍的长发女子微微转头:“多少年未听阿心论兵论道,你还记得这些?”

  随着女子的话语出口,那血色长剑背后缓缓走出的短发小女孩,让敬岚内心再一次被狠狠震慑!

  只见她额前一根红色头带,身着红色轻甲,从头到脚的着装气质都像是军士。

  可无论如何,这个奶声奶气的孩子看起来也只有五六岁的大小,眉目间的冰冷麻木,加上脸上沾上的一滴血迹,被她稚嫩的小手随意抹去。

  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场竟毫无违和感从她身上散发出来,冷汗一瞬间打湿了敬岚的后背!

  这个小女孩……怎么回事?!

  目光转到那把比她还高的巨剑上,这剑就连敬岚挥舞起来都肯定吃力,她那小小的胳膊,怎么可能拖得动?!

  “已经过去了,何须再提,我早已忘记。”小女孩用着与形象完全不符的语气,小手缓缓握住剑柄,在敬岚震撼的注视下,轻而易举就将之拔出扛在肩上,任血流顺着红色软甲流下,目光中浓烈的杀气渐露。

  周围的侍卫才从这可怖的一幕中回过神来,似乎想到了什么,全都瞬间浑身发抖趴在地上,拼命磕着头:“大人…大人!我们知罪了,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!不知...不知是暗府大人,求大人饶命!求大人饶命啊!!”

  暗府?!

  等等……刚刚的女子说话声,敬岚似乎有些耳熟……

  莫非……莫非这个女子……

  敬岚死死盯着树梢乌青色衣着的长发女子。

  难道是……凤掌柜?!?!

  似乎注意到敬岚的目光,女子的视线缓缓转了过来,随手将捏坏的号哨扔在了地上:“阿心,你看,咱们一回来就碰见了什么?”

  “滚吧。”小女孩冷漠扫视那剩下的侍卫一圈,缓缓抬眼看向了敬岚,眉头微微沉下。

  侍卫跌跌撞撞飞一般逃得没了踪影,同时被这两道目光注视着,敬岚马上压力倍增。

  暗府的身份,加上刚刚的出手残忍狠辣!

  步竹紧紧抓着敬岚手臂躲在他的背后,连脸都埋在他的背上,敬岚听到她的呼吸似乎很急促,刚刚的画面,就算敬岚后背都是毛的,几乎拼命抑制着自己的恐惧,才能不让自己伸手去握天梵的剑柄。。

  然而只盯了敬岚一刻,两人的目光就转到了秦笑渊的身上,小女孩率先冷冷开口:“凌谷苍然居然真把她带回来了,我不明白他打得什么算盘。”

  “那么久以来,他一直都姿态清高与我们划开界限,假我们之手还是第一次呢。”长发女子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:“值得他算到这一步,只能说明在我们不在的时间里,明门的风向,也许变了。”

  “走吧,去听听下绝令将我们召回…”小女孩背过身就朝柏杨林侧的暗蓝色通道走了进去:“究竟想说什么。”

  长发女子微微抬起头,露出一只半睁的眼,恍然瞬间,竟然就从树梢消失不见。

  “等等!凤掌……”

  敬岚话都来不及喊出来,敬岚就连她的气息也完全找不到了。

  真的……是凤掌柜?

  那个小女孩又是什么人?

  她们刚刚的对话……等等,刚刚的对话!

  敬岚一惊,猛然回头睁大双眼盯着秦笑渊。

  第一,她们知道秦笑渊,而且是通过凌谷苍然知道的。

  第二,凌谷苍然拜托了她们什么事情,和秦笑渊有关。

  第三,第三宫明门有什么事情,在凌谷苍然的谋划之下,秦笑渊是其中重要一环。

  ……

  可在宁海村之前,凌谷苍然是不认识阿瑚这个人的,那唯一的可能性,就只有……

  敬岚视线缓缓下落,看到秦笑渊紧紧攥起的拳头,刚欲开口,瑚鸦却率先说话了:“一个时辰也差不多了,回去吧,我就勉为其难,听一次你们主事大人的指令。”

  敬岚一怔,居然已经一个时辰?他到底在树林里躺了多久?!

  默默点了点头,余光突然看到步竹有些心不在焉,敬岚借机把手从她手中抽出来:“竹子?快带上小知,我们回去了。”

  步竹恍如惊醒,赶紧点了点头,弯身牵起小知的手跟了上来。

  一路在柏杨林里走着,敬岚余光不停在偷偷打量小知。

  此时的小知裹得严严实实,除了双眼之外,什么都没露出来。

  可正是这双眼睛里,和平时小孩的灵动可爱完全不同,什么也没流露出来。

  唯有空洞,稻草人一样的空洞,只是被步竹牵着,所以机械化地跟着步竹在往前走。

  柏杨林根本没有他之前走的那么长,敬岚觉得自己的头痛,比之前更重了。

  腥臭的味道时时刻刻缠绕着他,秦笑渊就走在他的侧畔,却毫无反应,只能说她什么都没有闻到。

  眼前隐隐又出现在柏杨林里,那道高傲的视线和尖锐的话语。

  肮脏...

  说得一点儿都没错,的确是肮脏...

  这股腥臭味,再加上窥视别人的内心,就像个窃贼一样,满身污垢。

  敬岚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,不呼吸时总算觉得没有那么臭,可一旦把手放下来,他就又被那股味道包围着...

  甩了甩头把自己的意识从其中拉了回来,敬岚默默盯着秦笑渊的背影。

  敬岚不太清楚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,也不清楚凌谷苍然究竟为什么要把她算计至此,可敬岚知道,就算再如何不了解行路人,她在醉月阁的时间也已经与他等同。

  秦笑渊不是步竹这样什么事情都往简单处想的人,虽然刚刚她好像什么反应都没有,可敬岚绝对不相信她的布兜帽下会是面无表情...

  对于这件事情,回到竹楼她会做什么?

  在敬岚所有认识的人中,除了巫蕈儿之外,她是敬岚最无法预料下一步行动的人。

  明明在木幽谷曾经骂他是疯子,质问他为什么值得拼命去救行路人。

  可在洛秋秋断手被送到醉月阁,陆先生奉劝放弃之时,作为一个外人的她,却第一个凶巴巴地斥责他们,还说要自己去找。

  宁海村客栈里撞见青枫时那么大的反应,又还是把七虹螂的触须亲手倒进余桐口中...

  敬岚都说不清楚,她到底是怎样的性情,应对这些事情,又会用怎样的姿态。

  想来是惭愧的,都己经是同生共死几载的友人,他们几乎都已经对自己知根知底地了解,然而对他们的事情,敬岚由始至终似乎都没有去了解过。

  以至于现在在秦笑渊面对第三宫本部这样的庞然大物之时,他都只能像个路人一样,什么也做不了。

  从到醉月阁开始,他除了赤风沙域的真相,脑子里就没点儿其他的了吧...

  说到底,他加入行路人的目的,还是为了自己的事情。

  和他们给予他的相比,敬岚指尖微微握了握,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个很自私的人。

  摸了摸胸口的红色晶石,敬岚眉头沉下了一丝,抬头时,发现不知不觉竟已经走到了竹楼的门口。

  在站在竹楼侧面面带愁色的洛秋秋看见几人,顿时笑着招了招手:“时间很准哦,刚好一个时辰,主事大人在里边,他吩咐说你们回来直接上去找他就行了,他在二楼。”

  敬岚一愣:“算这么准?”

  洛秋秋抱着手有些得意笑道:“那是,给主事大人办事,不步线行针,那我就别说自己是最老的行路人了。”

  “可是...”步竹眨巴着眼指了指洛秋秋身旁的窗户:“秋秋你趴在窗口干什么...”

  “哦?这个啊,主事大人让我来修窗户来着...啊!你们可别乱想!”洛秋秋好像想到了什么,顿时一脸正经:“就算主事大人真的也很帅,但是人家心里只有队花!队花最养眼,队花才是男神!”

  众:“......”

  “啊...得了吧,你的队花都离开醉月阁了,还队花呢,你是想孤独终老还是绝后啊?”瑚鸦语气毫不留情地落井下石,秦笑渊悠然就朝竹门走了过去:“既然时间差不多,那我干活换解药去了,不然你们主事要是凉了,我可担心我的小命呢。”

  洛秋秋顿时一脸哭相:“阿瑚姐姐,这都是本部了,给人家留点面子不行吗?”

  秦笑渊边打开门边悠然摊了摊手,瑚鸦道:“面子这种东西,端得越高,掉下来不就越刺激么?”

  听到瑚鸦语气里那股浓烈的恶趣味,敬岚强行忍下自己弃之不管的想法,眉头抽了抽,还是开口道:“要不我跟你去吧?”

  “啊?你去干嘛?我认穴的功夫,你还指望能看着点儿什么?”秦笑渊刚走进竹楼就步伐一顿,指尖点了点下巴,瑚鸦突然语气诡异道:“诶对啊,要是你真想看,我不介意装作认穴功夫不到家扒了他的,到时候正好让你验证下那家伙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呢...”

  敬岚:“......”

  刚刚还担心这个家伙会不会因此多想些什么,现在敬岚觉得,自己脑袋肯定小时候就让驴踢过。

  秦笑渊顿时伸头出来,瑚鸦道:“这个提议好,走走走。”

  敬岚眉头抽搐,黑着脸一把抓住门沿就将之摔上:“...治你的病去!”

  隔着门都听到秦笑渊嘀咕着是个人都那么凶,敬岚顿时扶额,心想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碰见她。

  刚刚转回头来,却见洛秋秋看了看周围,这才摸出一把锤子讪笑着看着敬岚和牵着小知的步竹:“那个...你们有没有谁会修窗户啊?”

  敬岚:“......”

  ......

  竹楼之内,秦笑渊默默贴着门,在竹楼大门的背后,听着门外关于百事通只懂理论到底应不应该理所应当的争论,布兜帽下的嘴角偷偷上扬了一瞬,进而彻底沉了下来,起身缓缓一台一台阶梯往上走。

  在走上最后一级台阶后,沿着自己制作的药包的气味,目光转向走廊第一个房间。

  没有敲门,没有言语,秦笑渊直接推门就走了进去。

  房间里丝毫没有绝异天宫主事当有的山节藻棁,而是非常之简朴整洁。

  偌大的房间里,除了生活日常所需的东西,没有丝毫多余的饰品,就连被褥都被收起,可见房间的主人生活都是非常严谨有秩。

  凌谷苍然闭眼静静盘坐在干净的木榻上,除了过分苍白的脸色之外,无论是高束的暗蓝色发冠,还是后背的整齐长发微微因内力而起伏着,都在他淡然清冷的眉目中,沉淀下丝丝不问尘世的岑寂。

  任谁都难以想象,这个人会有一面,那般锋利,就好像能刺伤周围的一切。

  听到门声,凌谷苍然缓缓睁开了双眼,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漠然,内力徐徐平复而下。

  秦笑渊转身随手把门关上,一言不发,坐在桌边就开始把银针药瓶一件一件拿出来。

  凌谷苍然目光在门上停了一刻,又转回了秦笑渊身上,随即缓缓起身,站在木榻前向秦笑渊行了一礼:“家师身体抱恙已有不少时日,情绪日渐恶化,未曾想会有这般波折,有劳阿瑚姑娘暂且将此当作,救治家师的一步。”

  “说什么未曾想啊...”秦笑渊把桌上碗中的药包撕开,用茶杯研磨起其中的药草:“这不早就在凌谷大人您的算计之中了么?我这小女子哪里值得您如此大费周章,何必呢?”

  凌谷苍然眉头沉了一丝:“姑娘何出此言?”

  “明知故问很有趣?你不是...”秦笑渊手中的动作都没有丝毫变化,瑚鸦语气平淡:

  “早就知道是我了么...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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